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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空

是奇怪的武侠。老张三十几,红十八。

作者是小吴。有小花出没。


“佛爷,该去审二月红了。”副官翻了今日的日程册子说。

张启山从桌前起身,最近他们终于将江湖中最大的邪魔外道百花门给灭门了,随之而来的一堆事务全都堆到他手头来,刚刚处理了大半。因为百花门掌门二月红武功高强轻功逃遁尤其一绝,为了避免他再次发难,他们先将门派中的其他人处理掉了,现在正关在大牢里,等待张启山处理。

说起来二月红的事在江湖中传得非常邪乎,有人说他是百花门的祖师爷复活了,所以才这么厉害,也有人说他是用了祖师爷也没敢用的法子炼化童男童女,这才功夫这般出众。不仅如此,这邪功还能永葆青春,甚至实现返老还童,因此二月红才看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

张启山对这些传言将信将疑,不过二月红功夫确实厉害,甚至在他之上,他也不得不忌惮几分。所以先处理掉了一部分百花门门众这才来对付二月红。

到了大牢里,守门的领着他到了关押二月红的房间,张启山就是一愣:“是这间?”

副官看了一眼守门的弟子,那人点头确认,说确实是二月红。

于是开锁进去,里面的人听见声音扭头看过来。很漂亮的一张脸,非常非常年轻,看起来也就十七八的样子,人很瘦,怪不得轻功漂亮。眼睛特别干净,即使在幽暗的牢房里也那么透亮,明明是邪魔外道,偏偏照得在场的人都自惭形秽。手上戴着链子,坐在牢房的床上,穿着大红的衣裳,光脚垂下来,细白的脚腕上戴着镣铐。那镣铐一看就是特意对付轻功好的人的,很沉,又粗糙磨关节,坠在二月红脚背上压得小孩的脚腕子脚背都是血红血红的。

看起来就特可怜一小孩,完全没有叱咤风云的掌门样子。

张启山又跟副官确认了一遍这个是二月红。

二月红很平静,冲张启山点头:“佛爷,您来啦。”

张启山原本以为自己会面对一个凶神恶煞的邪教头子,已经做好了斗智斗勇弄不好得动手的心理准备。结果到这儿一看是个小孩,小孩还长得那么好看,而且完全没有攻击性,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二月红见他不说话就自己说:“之前不是谈好条件了么?怎么?名门正派也兴信口开河?”

谈好什么条件了?抓二月红的时候张启山没在场,又并没听人说过,于是一眼瞪向副官,发现副官也一脸茫然。看来是有人瞒报了,眼下只能先稳住二月红,就说当然不会改。

“那又来做什么?”二月红露出一点欣慰的笑来,然后垂下眼睛,“来看看传说中的大魔头几个鼻子几个眼?”

事已至此张启山是真没什么能说的了,只好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回去问手底下的人,底下的人只说没有什么约定。后来大概是看张启山要发火,这才支支吾吾地说用计骗了二月红出来,说是只要他束手就擒,就不杀他门里那些十三岁以下的小孩。

张启山这回是真怒了,事实上因为老家伙难对付,他们是按年龄从小往大处理的。这会十三岁以下的杀的杀关的关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他妈的,这算什么东西,怪不得二月红那么乖,原来是以为自己有后了。不过这事确实不地道,好在除了他们这些人也没外人知道,张启山也就只是意思一下批评了那人一顿。

然后还得面对二月红,张启山虽然也觉得留下那些小的是养虎为患,但是多少对他有些愧意。原想让副官想一套说辞应付过去也就算了,然而二月红最后挂在脸上那一点笑总在折磨他的良心,最终还是亲自去了。

说辞自然有副官替他想好的,反正看二月红的样子也不准备逃跑或是什么的,索性瞒下来,再去要求他交出那些阴邪功法。

再到了牢房,看见二月红,那些说辞全然说不出口。

或许这也是那功法的效果的一部分。

张启山让其他人都到外面去,守着大牢即可。二月红这儿是单间,整个一平层就关了他一个,周围都是空空的牢房。

张启山也坐在床上,犹豫良久不知从何开口。这次二月红好像也没什么想说的,只是挂着那种有点满足的笑坐在床上,离张启山有二尺远,看着监牢的天窗外面那一道一道的天。

“你多大了?”张启山终于开口,问的却莫名其妙。

二月红好像也觉得他有点奇怪,看了他一眼回答说:“十八。”

“才十八?”张启山有点诧异,这个年龄太小了,还在学东西呢,几乎没有成为一代宗师的可能性,疑心他说了假话。

“我骗你干嘛,”二月红有点无奈,“我们并没有那样的功法。”

说到功法,这就是张启山来的目的了,于是他顺水推舟说:“没有功法?”

“没有,”二月红摇头,“只是普通的功夫。”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过调息应该同你们不一样。”

张启山闻言便仔细感受了一下他的调息,发现的确不太一样,气息很轻。但是这也没什么,这种调息只是难修炼,所以用的人少,他们张家也有。

只是调息,并不足以解释二月红为何武功完全超出他的年龄。见他还挺乖觉,张启山便直说要探探他根骨。

二月红从床那边挪过来,镣铐拖在地上哗啦啦地响。张启山跟他比划了两下,又探他丹田,发现他好像只是天生根骨奇佳,天赋好到不论练什么功夫都是能比别人少用二十年的。如果不是功法逆天到能改变人的根骨,那就是说明二月红并没有练过阴邪功法,只是误入歧途的天才而已。

改变根骨什么的,太扯了,百花门要是有这种功法,哪能这么多年只出了一个二月红?

二月红好像怕痒,张启山手搭在他丹田处,他就弓着身子躲。这一躲就让张启山注意到了二月红的耳朵,那上头扎了四个眼,好像是带耳环的,不过应该很久没戴了,快要长到一起了。

“你看什么?”二月红摸了摸耳朵,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个耳朵眼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没长好吧,左右都有,鼻子这儿还有一个。”他说着指给张启山看,张启山的心却猛然揪起来了。

左右两边的耳朵眼是不一样的,一边四个,都在特殊的位置,特殊到张启山一眼就能看出来。鼻子上那个在中间,像牛鼻环一样的位置。

这是经历过一种祭祀的痕迹。这种祭祀非常古老,说来也很古怪,但是一直都被人们认同。祭祀只会发生在天灾出现久久不散的时候,有祭司卜卦,找出那个天降下来的灾祸,用他的血祭天,然后用各种珍贵的宝物将灾祸送回去。

取血要从耳朵上取,按照一定的规则刺破耳骨,为了避免血量过多,一般都会少量多次的打,保证最后祭品能自动止血。然后在这些耳洞上挂满珍贵的耳饰,给祭品上鼻环,鼻环上的金链子要挂在一根大桐木上,那是引导灾祸回去的方式。

祭祀的过程相当残忍,虽然只有三个环节,没有用什么杀伤性的东西,但是每一个曾经出现过的灾祸都会在第二个环节就被送回天上去了。

张启山亲历过一次祭祀,当时天下大旱,无计可施,最后终于选择了祭祀。

那是十五年前,选出来的灾祸是崇山派一个三岁大的孩子。

按道理,逢大祭祀,张家人理当派人护法。张启山应当名列其中,但是想到那过程,想到那才是个个三岁大的孩子,张启山还是想办法逃了,没有去。

后来听说祭祀失败了,那孩子生生挺过了三个环节也没有走,最后被百花门的两个女子带走了。时人哗然,张启山只是感慨,不过经历这种祭祀,就算被人带走也命不久矣。百花门虽然有些邪,但是也没邪在医术上。

怎么竟然长大了。

张启山突然对二月红要求留下那些孩子的动机动摇了。

他很快离开,吩咐底下人把二月红的镣铐卸了,然后就没有再来过。

再见二月红已经是冬天。百花门一切东西料理完,张启山闲下来了,又想起来二月红,这人总不能一辈子关起来,他天赋那么好。应该收为己用才是,便又去了大牢。二月红还是坐在牢房床上,身上还穿着夏天的单衣,尽管盖了一床被子,但那被子一看就不暖和,小孩的手指冻得通红。

张启山突然有点心疼,叫看守搬个火盆过来。看守明显会错了意,搬来的火盆带着刑具。

二月红放下手里的东西——他刚刚竟然是在打毛线——平静地看着张启山:“要审我了么?”

“太冷了,”张启山那烙铁翻了两下火盆,让它烧得更热些,“你干嘛呢?”

毕竟是要招安他,张启山说话也软了些。

二月红轻轻地笑:“给小孩子织围巾……冬天了,小花怕冷。”

小花是那几百个十三岁以下的小孩子当中侥幸活下来的一个。因为天赋很好,年纪还又特别小,才两岁半,于是被正缺人的解家收走了。

“快织完了,”二月红又拿起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条就剩下一点粉边没有织上的小围巾,“您能帮我带出去给他么?”

二月红手里绕着毛线,抬头看张启山,眼神有点期待。张启山喉头哽住,问道:“线是哪来的?”

“拆了件衣服,”二月红冲搭在腿上的毛线球一努嘴,“小羊绒的贴里。”

“……你织好了我就送去。”

二月红很久没有和人说话了,嘴里有点絮叨,嘟嘟囔囔地念叨着一个又一个小孩的名字。张启山偶尔能听见几个幸存的,大部分都已经化作一团冻土。

二月红是真的喜欢那些孩子。

他念叨了足足一百六十六个小孩的名字,还有许多他说记不清名字了的小家伙。

张启山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里乱成一团,走上去用狐裘裹住二月红。

二月红愣了一下,笑道:“好暖和。”

这一回离开大牢之后,张启山处死了当初用了卑劣手段将二月红骗进大牢的人。他频繁出入大牢,以至于副官都有意无意地提醒他不要被二月红的邪门歪道迷了眼。

只有张启山心里清楚,二月红才不是邪门,而是这血腥残忍的江湖之中,罕见的一点温暖。即使是他张启山,也只是芸芸众生里的一只飞蛾,势必会去追逐那一点火。

他把那个生着温暖灵魂的单薄身体搂在怀里。二月红还那样年轻,那样天真,那样热忱,张启山爱得卑劣,利用他的懵懂,骗他同自己交欢。

阴暗的牢房里,二月红雪白的身体因为动情而透着粉红,漂亮单纯的脸上挂着未褪的情潮,伏在张启山的胸口。年轻的孩子并不觉得世事有多苦,他因为张启山爱他而高兴着,念叨着要张启山有时间去看看那些百花山的孩子们。

你一定也会喜欢他们的。他这样说着,听得张启山几乎落泪。

会的。他轻轻地说。一定会的。

但是人总不可能一直关在牢里。经过很多次世家的集议,确认了二月红确实没有邪功,那些还活着被收养的小孩子也没有问题之后,终于决定废掉二月红的功夫,然后把人安顿在某一个世家,也算是尽了人情。

二月红听说之后欣然同意,只不过问能不能留在张家。不仅是因为张家有张启山,更是因为张家所在的地方也离他心心念念的百花山最近。

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二月红自己主动废掉了丹田,终于离开大牢,重见天日。此时他已经二十六岁。

张启山惶恐得不知如何是好,叫副官带他四处游玩了几日,迟迟不肯让他去百花山。

但是没有人能拦得住二月红,即使是废了一身武功,他也能像普通人一样,辗转山水,走到百花山。

副官带着人游玩把人游丢了,自来请罪,张启山却完全无心处置他。

根本不在副官弄丢了人,而在他一开始就瞒了二月红。

听说二月红回来的时候,张启山闭门不出。

还是那句话,没有人拦得住二月红。张启山处理完家族事务回房,看见二月红坐在桌边。

“张启山,”二月红站起来,眼圈红红的,“很好玩,对吗?”

“没有。”张启山立即否认,可是什么样的话,在这种时候都已经苍白无力了。

“我给小花的围巾呢?”二月红问。

“那条真的送他了,他现在在解家。”张启山说:“叫解雨臣……小名叫解语花。”

二月红眯起了眼睛,半晌说道:“你们可真会羞辱人。”

张启山只恨不能二月红武功未废,自己就当场被他打死也是应该的。

骗局换来的爱,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你们嘴里有几句话是真的?嗯?”二月红说,“到底有几句?”

张启山嗫嚅着:“我后来对你所说,都是真的。”

“他们才几岁?都还不懂事,你们也下得去手!”眼泪从二月红的眼睛里滚出来,划过红红的眼圈和脸颊,像血。

张启山走近了伸手去擦他的眼泪,却被他一双藕臂搂住脖子。

“对不起……”

那双柔软的胳膊骤然加了力气,明明废了丹田的人身上却爆发出完全不该有的气势。“这是百花门唯一一门邪功。”二月红说着话咳出了血,张启山在半窒息之中用衣袖去擦。

眼前渐渐模糊,视野逐渐黑下来,张启山终于再没力气去碰二月红,随着一声轻响,二月红用内力绞断了他的脖子。

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

听见了动静的副官冲进来,急急忙忙,大呼小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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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这是一段吴家小三爷根据自己祖辈的笔记和发小零碎的记忆完成的故事。由于近来史书记录模糊,故其真实与否不可考证,唯其中所言祭祀之事与张启山二月红之死确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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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整了奇怪的活。

灵感来源于扎耳朵眼。(好正常的灵感出了好奇怪的东西)

大概就是想表达一下可爱红和心机张,但是我只能说。天道好轮回,老张,你总是要死在红手里的。

百花门唯一的邪功就是红最后用的这一下,运气不需要丹田,但是是同归于尽的功法,相传是祖师爷为情所伤最后研究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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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前最后一更。

祝我好运。

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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